感受土地的溫度，台北野蔓園

「我就是要你不方便，這樣你才會開始想，自己能做些什麼。」當時身為野蔓園的園主亞曼這麼說。事實上，這樣一個位於陽明山的園地，很有可能會讓人誤以為這裡是可以輕輕鬆鬆當個城市農夫的地方，但在野蔓園農耕生活體驗的背後，是樸門的生活教育基地。

樸門（Permaculture）是什麼？曾經來這裡打工換宿的梅子說：「是協助自然再生的懶人農法。」如果以亞曼的話來說，應該是：「人類是土地守護者而不是擁有者。所以我們在土地的輸入與產出中找到自然的平衡點，然後就是生活。我們是 Living on the edge（活在邊陲）的人，但也是最豐盛的人。」

最初接觸樸門的人，或許會被樸門的生活條件嚇跑，然後誤以為清苦的生活條件就是全部，但是富裕的部分，卻是要實際走進田裡，也走進問題中，才會發現。「這叫做邊界效應，也就是越是邊陲的地方，往往也是最具有豐富生態的所在，樸門的生活，就是建立在這種具有多樣性與敏感性的基礎上。」亞曼解釋道。

所以當我們走進菜園，誤以為的荒煙漫草，裡頭卻蘊含各種物種，在樸門式的系統設計下，作物經由大自然的物競天擇，產出飽含生命力的蔬果。樸門的生活不是什麼都不管，而是在學習自然法則後，順應法則並運用樸門的系統設計理念，可以說是修補、也可以說是回復土地生命力，而土地回報予人的，就是與自然共處的自在。

「一般的慣行農法是輸入多少產出多少，但是樸門所講求是輸入少產出多。慣行農法讓我們拼命灑農藥，因為我們想產出更多。可是樸門農法讓土地自然產出它所能生產出最好的東西。」我們的生活其實不需要這麼多東西，如果讓土地自在呼吸，土地卻往往能給予得更豐富，這樣乍聽起來很瘋狂，可是在這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之下，卻是理論與實務的不斷嘗試，與相信土地再生的信念，當我們要尋找重回土地的力量時，土地也要尋找回家的路。

野蔓園有時會推動打工換宿生活，從找事情做開始。亞曼不會要求你照表操課：有香草園要顧，有菜苗要移植，可是大部分的工作，要自己去主動挖掘。

「門壞了，我不會主動去修，那你看到門壞了，你會怎麼想？遇到了不方便，你才會去找解決的方法，找到了、學起來了，這個就是你的東西。找到了出口，你才會開始關心議題。真正的用意，是希望能學習到觀念。我們現代人為了方便，捨棄了太多東西，為了方便，切斷了與人、與土地的連結。來到這個園地，我希望這些體驗者可以在生活中找到不方便，然後在解決問題的同時，重新找到與我們生活周遭的連結。」亞曼說。

所以這裡的生活柴米油鹽醬醋茶，儘量都是自己動手做，除了溫室裡的香草園外，被打造為「食物森林」的室外菜園，可供應打工換宿者自耕自食，農耕內容依四季而有所不同，有時候亞曼會分享自己的經驗以及樸門的知識，可是更多時候是自己下場做、用心看，每個人都要從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與順序。

無論是打工換宿還是農家體驗，野蔓園都顯得十分不同。在體驗經濟的時代，許多人無法跳出商品迷思，單方面地認為如果冠上某某旅行、某某體驗課程，那麼好玩是基本、舒適是附加價值，打工換宿與短期農耕體驗在這種「旅遊心態」下，失去的不只是親近土地的可能，還有真實接觸問題的可能。

野蔓園最終的目的，是希望透過體驗來傳播樸門照看天地的生活態度，平日有針對團體的短期體驗課程，或是不定期開放報名的研習課程，但以打工換宿來說，希望最少七天以上的滯留時間。

站在梯田上，想像著結穗時的田園風光，聽亞曼說著這片山林的循環，背後是理論也是熱情。有些人在人生的旅途中喊了暫停，有些人尋找土壤豐沃的棲息地、而有些人汲取了養分後又回到原本的位置，但是在採訪過形形色色的人物，自土地而來的人總是又會回到土地。